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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二天背回烈士遗体之后，钟虎住进了女子卫生队。然而，随着二一一高地争夺战的开始，伤员们的数量迅速增加。虽然钟虎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，但他还是要求出院。在离开女子卫生队之前，他先去向洪绒道别，然后顺道去四连看望一个同学。他已经打听到四连就在北边的山沟里。

  钟虎很快就找到了四连所在的山沟。但当他问一个哨兵是不是四连时，哨兵告诉他这里是五连，四连是在西边的山沟里。钟虎想到自己找错了地方，便向哨兵告别，然后往西边走去。然而，他突然感到一阵困意袭来，非常想躺下来睡一觉再走。由于感冒已经持续两天了，他多吃了两颗感冒药，希望快点康复。没想到这些药里面含有安眠成分，并且效果还非常强烈。虽然天色已经变黑，但在野外躺下睡觉是很危险的。因此，钟虎坚持继续赶路，决定先找到谭猛年那里，然后再好好休息。

  钟虎很快找到了四连，被告知谭猛年已经调到炊事班，住在山沟的最北端。他顺着哨兵指的方向走去，但睡意越来越浓，连脚步都有些踉跄。然而，他明白自己不能坐下来小睡，否则就可能醒来时已经天亮了。他开始怀疑自己误吃了安眠药，否则不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。

  尽管状态不佳，钟虎坚持走了六七十米。他发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，右边出现了一块平地，上面躺着一排人，从西到东依次排列。他心想，睡在外面比在潮湿的猫耳洞里要好，尤其是今天晚上没有下雨。他意识到那些人应该是炊事班的人，因为他们明天早上要提前起床做饭，所以今晚早点上床睡觉。他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，决定和他们一起睡一觉再说。

  原本以为找到了炊事班，钟虎想看看谭猛年睡在哪个床位上。然而，所有人都蒙着头，根本没办法辨认。他不敢掀开被子一个个确认，那样会把人都弄醒。而且他也清楚自己头脑昏沉沉的，即使找到了谭猛年，也不能好好聊天。突然，他注意到西边露出一点汽车篷布的样子，看起来可以躺下一个人。旁边还堆了一些麻袋，可拿来保暖。于是，他挨着西边的人躺下来，还拉了几条麻袋盖在身上。很快，他进入梦乡。

  夜晚的山沟里风很大，尽管钟虎盖了六条麻袋，还是被寒冷惊醒了。他站起来小便后，感觉头脑清醒了一些。重新躺下之后，他又多加了几条麻袋在身上，虽然不再感到寒冷，但腰被篷布下面的石子扎得很疼。他朝东边挪了挪，和旁边的人贴得更近了。他只能往东边挪，因为西边的石子更多。旁边那人的被子是盖在身上的，没有裹在身上。被子下垂约三十厘米，钟虎靠近后连被子都没有触碰到。他心想，只要保持这个距离，那位东边的兄弟醒来后我们就不会感到尴尬了。钟虎再次入睡后，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翻身。每次翻身，钟虎身上的麻袋就会掉下几条，感到寒冷。他在迷迷糊糊中随便找到什么就盖住自己，结果盖住了那人被子下垂的部分。

  再次醒来，天已经亮了。钟虎想到自己盖住了别人的被子，感觉到很尴尬。好在东边的人还在蒙着头睡觉，和他一样都是边睡边穿着衣服。他悄悄站起来后，静静离开了。他才站起来时才想起，谭猛年是在哪个床位上。但那些人仍然蒙着头没有起床，而此刻山沟里慢慢的开始热闹起来，这说明除了哨兵之外，四连的士兵们都还没起床。突然，钟虎发现山沟里有人生火做饭。他观察了一会儿，发现烟雾都在土垄里消散，所以才看不到。谭猛年解释说，这叫散烟灶，把烟雾都隐藏在土垄里，敌人就看不到了。

  听完谭猛年的解释，钟虎变得很苍白。他回头看着昨晚睡觉的地方，发现那些人仍然没有起床，还是蒙着头。这时他才相信谭猛年的话，明白自己昨晚睡的地方，和烈士们一起。他越看越害怕，手里的馒头差点掉到地上。谭猛年安慰他说，他们虽然是烈士，但都是和他们一起来的兄弟，没什么好害怕的。谭猛年还提到，有一位通讯员差点被烈士的遗体绊倒，当时吓得立刻跑走，结果才想起信还没送过去。

  闻听这些，钟虎不再吃，也不再喝。他匆匆离开，连打招呼都忘了给炊事员们打。谭猛年追了出去，孤零零地拿着两个馒头，劝他路上吃，但钟虎仍然离开了。他才想到自己刚刚睡在烈士们身边并合盖着同一条被子的事实，觉得非常后悔和不好意思。